没有如果的蒲公英 - (17) 新年

    李榕回家后，也着手准备过春节。她和奶奶一起上街，买了点年货。买了几斤肉，两袋速冻汤圆，一些莱和一对春联。

    祖孙俩动手贴起了春联，火红的春联映入眼帘，顿时便多了一丝年味和喜庆，似乎连这破旧的土坯房都不那么寒酸了。

    对联上写着：辞旧迎新岁岁平安，冬去春来事事顺利。或许这就是祖孙俩此时的心境吧!平安顺利便是对来年最美好的期许。

    李榕或许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从未想过要出人投地，要一步登天。她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一家老小围在一起过平淡祥和的日子。然而纵使如此简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想着好好的一家人现在却相隔两地，形同陌路，她不禁黯然伤神。如果当时父母能留下来，那该多好啊!

    除夕，就这样珊珊而来，万家灯火普天同庆。鞭炮声声，灯火通明，这些似乎只是要将孤独的人无处遁形，衬托得更加孤单落魄。或许李榕也是落魄的断肠人之一，命运之神似乎并未发现这可怜可悲之人，并未给予丝毫怜悯和关照。或许是天道本无情吧。

    饭桌上一份回锅肉，一份清烧土豆，一份炒菜苔和一碗鱼香豆腐。祖孙俩静静地吃着默默无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聊人生理想?那些似乎正逐渐离她远处。聊生活趣事?似乎还没有找到什么乐趣。聊曾经过往?似乎有些沉重有些心塞。最终，这顿除夕团圆饭除了祖孙俩没有他人，除了一句“吃饭了”便无它语。

    两人吃过饭便各自早早的回房间休息。俩人却也各怀心思，辗转难眠。奶奶心有懊悔。如果当初若是对女婿不那么严厉，或许他们不会走。如果当时自己挽留，或许他们或许会留下。如果当时能将孙女送去上大学，那么她怎会过得如此凄凉卑微。如果…然而没有如果!

    李榕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先是想念父母，不知道他们在他乡过的好不?能习惯适应当地气候习俗不?母亲历来体弱不知她身体安康不?还有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现在改掉坏毛病没有?…

    想着想着又想到自己，家里只剩祖孙俩相依为命，生活举步维艰，而外面则风言风雨…这日子啥时才是个头?

    大年初一，祖孙俩换了新衣早早便进了城，看着满地红红的鞭炮碎屑，大街两边挂满笼，心里也感到丝丝年味。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大多都是来看表演的。临近中午，人潮散去，街上立即人影稀疏。

    小餐馆都已歇业，饭店酒楼销费又高，祖孙俩便在街边临时摊位上一人要碗酸辣粉。看着空落落的大街行色匆匆的几个路人，和到处张灯结彩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祖孙俩捧着热气腾腾粉条，闻着酸爽香辣的味道，先喝一口粉汤，酸香麻辣烫充塞着舌尖味蕾，爽!俩人哧溜哧溜地吸食粉条，嘴唇和周围沾满了红亮亮的汤汁。一碗下肚，连汤都不剩一口，心满意足。

    祖孙俩准备回家，上午人潮涌动，混在人群中挤挤攘攘还不觉孤寂。此时人潮散尽，就算偶尔有人擦肩而过也是匆匆而过。似乎就她祖孙俩无所事事，在这孤寂中如无根浮萍飘飘荡荡。

    一路上，不见人影，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被遗忘了的两人。两人也是感得太过寂静，寂静地让人有些心惊胆颤。便开始反反复复说着上午的表演，中午的酸辣粉。两人默契地放缓脚步再放缓脚步。现在至少还有路可走还有家要回，可回到了家就真不知道还要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短短十来里地，两人走走停停竟然整整用了两个小时。路过李文海家门口时，王香云早已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着，翘首以盼。

    见祖孙俩珊珊来迟，她赶紧上前扶住老人，急切道：“到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午饭时找了你们几次都没人!”

    祖孙俩一愣，“一大早我们就进城看表演了。”

    王香云才释然，“难怪我们一回来就去找你们就没见到人。快进屋歇会儿，你叔正做菜呢，等会就在这儿吃饭。”

    三人边说边走进客厅，坐下来边吃些零食边聊天。厨房里开始传来菜香，刺激着味蕾，引得口水直流。

    “香云你真是好福气!文海又能干又聪明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还做的一手好菜!”

    王香云笑道：“大婶，你才是好福气!有个孙女如此孝顺能干，别人只有妒忌的份儿!”随后她叹了口气，“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做梦都会笑醒。”她眼里不由浮出丝无奈和哀伤。

    尽管一转而逝，李榕却看在眼里，心里不禁一酸，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善待他们。

    厨房里锅铲响声不断，客厅里其乐融融笑声不断。不到六点，李文海便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道：“都饿了吧?快吃饭了。”

    大伙便一起收拾了茶机，把菜端出来边看重播的联欢晚会边吃饭。一桌子的菜，有香菇屯鸡，炒蒜苔，糖醋鲤鱼，凉拌猪头，白水煮菜苔等。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李文清一边给众人倒饮料一边招呼着众人，“都别客气啊，都尝尝，看味道咋样?”

    李文海做菜的手艺可称一绝，看似些普通佐料原料经他的手就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李榕尝过几样后疑惑道：“叔，你做的菜这么好吃，怎么不去饭店做厨师或是自己开个饭馆?”

    李文清笑笑不语。

    王香云则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你叔说：人活那么累干嘛?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自在随心就好。”

    李文清则笑道：“年轻时做过厨子，做腻了，就想着能活得洒脱些。”

    李榕咋了咋舌，就李叔这手艺，绝对是客满为患，一年下来，不知道会赚多少。若是自己有这手艺那还愁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