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阵 - 第一百六十二章：城中惊变

    入夜，城中街上人渐渐渐少了下来，空中飘扬的雪花在寒风的吹拂下，如同婉转的精灵一般，缓缓坠落，又在呼啸的风中四下飞荡，如满目梨花，在夜幕笼罩的灯火映射之下，发出令人惊叹的极光。

    在上京北城宣阳门箭楼和城墙中间的瓮城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此时正蜷缩在雪地里，身上裹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勉强可以遮体的裘衣，冻得瑟瑟发抖，并不时拿眼艳羡地望着街上的行人。

    城门处，里里外外加上城墙之上的金兵持枪拄矛，并不理会这两名小乞丐模样的人，在上京城中，其实这种情形并不罕见，就连本土没有根基的金人，若是身体柔弱，家中贫寒，照样难以苟活，最终沦落为乞丐糊口，更不要说被掳掠来那大量的辽人宋人了。

    这里面若是有点姿色的女子倒还好些，一些尚未婚配普通人家的金人也会将其带到家中，给上一口饭，权当是买了个婆娘，倒是那些老弱病残，在这样的大寒天气里，每日里冻死的就不在少数了。

    那两名乞丐躲在城垛子下面，堪堪能挡下风雪的侵袭，只是还要不时被那些守城的官兵驱逐，两人已经一连退了数十步，直到远离了城门，那些官兵才算放过了两人，而且看这两人面黄肌瘦的模样，兴许隔天便会冻死在街头。

    而在上京，这样的人，却根本惹不来旁人的丝毫怜悯，只有一些口袋有闲钱的权贵之人，兴许为了逗个乐子，才会以这样那样的条件给上一个铜钱，甚至一个不好，还会挨上一顿痛揍，残酷的很。

    转眼间，已经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负责关闭城门的金兵合力将高大的城门关了起来，那负责巡视的守城谋克带着几人走了过去，喝骂了几句后，持着长矛将两名小乞丐驱离了开来。

    “小乞丐，这碗肉食给你们暖暖身子！”就在两名小乞丐相拥走向不远处时，一名穿着裘衣的男子喝停了两人，等两人停下，便发现眼前之人赫然是一名宋人，生的面阔唇方，双目有神，长的颇高，尤其是一双腿，更是远比普通人要长上一些。

    “谢谢，谢谢！”两名乞丐对视一眼，其中那名身材修长许多的小乞丐伸手接过碗来，和旁边的那名乞儿凑到一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金兵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有人捏了雪球，重重砸了过来，见雪花落在乞丐头顶碎裂开来，再次引来轰堂大笑。

    那男子看着两名乞儿争食碗中的肉食，吃到底部之时，露出一张纸条来，那先前接过木碗的小乞丐看了一眼，弱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男子见状，转身离去，风雪之中，身形竟是走得飞快，转眼便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之中。

    “再坚持会，马上就好了！”身材修长的乞丐拍了拍另一名怔怔出神的乞丐，只见小乞丐双目微红，整个人一直忍不住的颤抖，即便以他的心性，也微微侧然，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那小乞丐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并不说话。

    天色已暗，人马归巢，上京城中，却是暗流涌动，在风雪之中，不少金兵在城里暗中集结了起来，只是负责隐于暗中在勇人儿府外监视秦桧和练瑶川等人的金军暗哨却发现房舍之中已是空空如也。

    负责守卫的金兵慌了神，四下里搜索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入的痕迹，就连房中练瑶川和那两名仆从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本来对秦桧夫妇出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立刻感觉到大难临头了。

    这一下，立刻如炸了马蜂窝，本来老神在在感觉胜券在握的龙虎大王在发觉练瑶川身边那两人凭空消失后，气得暴跳如雷，亲自带人去搜查了一番，却依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仿佛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旋即，龙虎大王带人赶到铁匠铺，负责叮哨的暗哨一口咬定铁匠铺还有人在，等到了门边，龙虎大王也听到了铁器的敲打之声，可是等带人闯了进去，立刻气得七窍生烟，里面空无一人不说，在火炉处，还以绳索吊起了一条铁锤，上面以棍棒支撑，使得铁锤来回晃荡，砸在炉上的铁块上，这才给人一种还在制铁的感觉。

    龙虎大王意识到了不妙，立刻命人传讯给贺必达，让他提前擒下合不勒那些蒙古人，只是还不等传讯的人离开，就有人发现了铁匠铺里不知什么被被挖了一条坑道，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逃过了暗哨的眼睛。

    “这个勇人儿果然难缠，不过你以为这样便可以逃得掉，来人，命人加强四个城门防守，并严密盘查街上可疑之人，凡是宋人，无论认识与否，一律擒下！”挥手喝退了传讯之人，接着，龙虎大王立刻向随行亲兵吩咐起来。

    只是让龙虎大王没有想到的是，贺必达那面还没有行动起来，上京城内竟然四处起火，还有一处，更是在皇宫的附近，火势滔天，映衬着狂舞的飞雪，炫目至极，却让守卫上京的禁卫军和大金满朝权贵受到了惊吓。

    “练瑶川，休要让本大王抓到你！”龙虎大王此时刚带人出了铁匠铺，还命人在秘道搜索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等皇城四处起火，不用人通报，龙虎大王便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火焰，阴暗的灯光之下，龙虎大王脸色阴郁，杀机横溢。

    只是更令龙虎大王头疼的事还在后面，贺必达接到了命令后，还不等带兵出发，便得到了暗哨的汇报，那些蒙古蛮子带人杀出了行馆，一路直奔北城而去，因为事发突然，加上大多城中禁卫都去救火，所以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挡。

    等城中的消息摆在了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的岸头，正搂着大宋太后欢娱的他匆匆披袍出来，将那传讯的禁卫一脚踹翻在地，在听到了确切消息后，这个脾气本就不怎么好的金国皇帝，更是将龙案都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