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的蒲公英 - (3)留下

    高考结束后，小薇来到了李蓉家。拿成绩，填志愿，她都匆匆离去，小薇担心李蓉，便来一探究竟。

    李蓉见小薇来了，就拉着她沿着小溪涉水向无人处走去。小薇也感受到李蓉家有事，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只是随着她默默地走。

    最后，李蓉选了一处树荫下，两人坐在小溪中露出的大石头上。李蓉呆呆地看着小溪清澈的流水。

    小薇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妈还有弟弟要回爸爸的老家，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那你奶奶呢?”

    “就是因为和奶奶有矛盾，过不下去了才要走的。”

    “什么矛盾这么大?”

    “还不是因为我弟弟。”

    “你那是什么弟弟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你怎么办?”小薇是知道李蓉的奶奶的，每次说起她奶奶，李蓉都不经意间流露出甜甜的笑容。可以说奶奶是对她最好的人。然而现在要离她远去，李蓉能忍心吗？

    “我也不知道，我不忍心让奶奶一个人，也舍不得爸妈。我现在好烦啊，一听到他们吵架我就想逃。”

    “那你考的好吗？一直都没看到你，每次找你你都走了。”

    “不好。”李蓉低声说道，脸上尽是哀伤，痛苦和无奈，“我一直幻想着能考上大学，能找个好工作，到时候好好孝顺爸妈和奶奶。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异想天开。”李蓉自嘲着笑，声音哽咽，泪流满面。

    小薇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递给她面纸。小薇不想劝她说什么别难过，谁能不难过?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望着她，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不是她不努力，她比任何人都刻苦。也不是她考不上，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考上大学也绰绰有余。然而命运弄人，只因家里突逢变故，便葬送了她的梦。或许就算如她所愿也不过平平凡凡过一辈子，至少不会让她如此绝望。辛辛苦苦十年如一日，得到的却是一杯苦酒。命运如此沉重，一个落魄之人能否承受?亲情割裂，她又该何去何从?

    良久，李蓉捧起水洗去泪痕，只是眼睛依然红红肿肿。她沉声道：“我没事。”

    “要不你跟我回家住两天，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小薇沉思许久才建议道。

    李蓉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小薇家离这里有四十公里左右，中途换乘一次中巴便到了。

    到了小薇家，见到小薇父母，时候尚早，便坐在一起聊天。当下自然会聊高考成绩和填报的志愿。

    小薇妈妈便问：“李蓉考的怎样啊？”

    “妈!”小薇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妈妈别问。

    小薇妈妈以为李蓉考的不好，便安慰道：“考的不好也没关系，明年再好好努力，一定能上个好的大学。”

    “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再说了！”小薇急了眼。

    小薇妈妈一脸疑惑，难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由仔细打理量李蓉，只见她将头埋的低低的，也不作声，便不再说话。

    说实话小薇妈妈还是很喜欢李榕的。这孩子懂事又勤快，又乖巧实在，现在的年轻人中已经是很少了。还巧得很的是两人相姓，这就是缘份吧。

    现在见她似乎很难过，怕再说些什么会刺激到她会令她更伤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不免有些冷。

    “李姨，”李榕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充满悲伤，“我考得好不好都一样，反正是无法上学了。而且我爸妈要带我们回爸爸的老家，就剩奶奶一人留下。可是我舍不得奶奶，奶奶从小就疼我，若不是奶奶我早就不能读书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李榕又小声轻声哭泣。

    小薇妈妈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多好的孩子呀，老天怎么能如此残忍!她一边摸着李榕的头，一边轻声问：“告诉李姨倒底是怎么回事?”

    李榕便将事情始未一五十全说了出来。听了之后李姨忍不住说道：“太混帐，把你上大学的钱都败光了还不知悔改!你爸妈也是俩糊涂蛋!”继而又柔声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李榕迷茫，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姨轻叹：“吃不穷穿不穷，不会计划一世穷。依我看，也别跟着你那糊涂蛋爹妈。不如留下来，这样一来奶奶也有人照顾。至于你爸妈就由你弟照顾好了，反正他们也宝贝他。”

    李姨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现在是苦点累点，但也没关系咬咬牙就过了，我们那代人比这还苦还累不也过来了。俗话说得好：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被饿死了。你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就算打工也能养活你们祖孙俩。”

    李姨见李榕面色越发凝重，又压低声音说：“关键是我们市马上要作为全国重点试点改革，各种政策补贴都会陆续到位，只要肯干吃得苦，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别的地方可没这待遇。”

    小薇爸爸接着说道：“就算回你爸老家也不会如想的那么好，毕竟人生地不熟要生活下去也不容易。”

    小薇也跟着说：“你看你爸妈那么重男轻女，奶奶又对你那么好。如果只剩奶奶一人孤独终老，那多可悲多可怜!留下吧，证明自己的价值，无论在哪一样能活精采。”

    李榕深深地沉思，她有些心动了，留下来?

    晚上，李榕辗转难眠，还在犹豫何去何从，毕竟这关乎她未来漫长的人生之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下定决心。

    证明自己?看着同村几个考上大学的同龄人看她得瑟的眼神，她只得黯然神伤，似乎自己低人一等，总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是啊，证明自己，可以活得有滋有味，不比谁低等!若是跟着爸妈走，是不那么艰辛也不会有那么多苦恼，可是自己就那样当个逃兵?让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起自己!更何况还有奶奶在，不仅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有奶奶的地方一样也是家!若真让奶奶一个人凄凄惨惨地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那自己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留下来?留下来!